中土七记－－旗帜

作者:爱扯不扯

本想写篇游记之类的，却捣鼓成这样了，预计写七篇，不过仅仅是预计，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完成



谁也没有料到兽人的这次攻击。高桥镇的居民正在想着如何在初来的飞雪中搞点活动消磨掉这年的最后几天，尽管镇上驻守的警卫队迅速集结起来，但仍然显得势单力薄和准备不足。来自利布诺营地的兽人军队足足有上千人，还携带着攻城器械，显然这不是一次随性的骚扰，而是蓄谋已久的突袭。兽人一度冲过了高脚桥，杀到了镇子中心。但在警卫队的奋战和外围游侠们的支援下，兽人被赶出了镇子，双方围绕着高脚桥展开拉锯。



“忽～”市镇大厅的门被推开了，警卫队长多利尔特卷着冰雪疾步走入，凛冽的寒意和淡淡的血腥味让蜷缩在一边的平民和妇孺都微微向后仰起。

多利尔特走到大厅顶端，向治安官梅杰和镇长科多拉行了一礼：“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治安官和镇长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多利尔特顿了一下继续：“好消息是游侠们已经赶去布雷了，不久应该就有回音，附近其他的游侠在敏查姆的组织下和我们警卫队一起把兽人击退到高脚桥外了。坏消息是盗贼工会带来了一个情报，南沃仁的兽人也出动了，正沿着黑山小道向黑山岭进发，准备从侧面攻击。”

梅杰面色凝重：“南沃仁的兽人有多少人？”

多利尔特吁了口气：“至少，500人！”

身边集中在大厅避祸的平民一阵低哗，一个婴儿不合时宜地哭泣起来，哭声在大厅低矮的木制椽梁间盘旋，分外刺耳。

镇长科多拉一个趔趄，脸色惨淡：“500人，我们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手去防御侧翼了...”

“500人？南沃仁没那么多兽人可以出征”角落里一个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衣着有点陈旧但很整洁，腰间装饰华美的佩剑却映衬出他高贵的气质，边说边向这边走来，身后的几个人也亦步亦趋地跟随着。

多利尔特撇了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神情，转首继续说：“镇长，现在是决定该不该撤离的时候了...”

那名男子笑道：“看来我被队长先生忽视了。”

多利尔特头也不回：“齐赫斯先生，恬躁的青蛙这时候就该躲在水面下等风暴过去，不是吗？”

齐赫斯笑意更盛：“队长是对我有偏见吧。”

多利尔特忽然转身，高声道：“如果对这个大厅里仅存的几个有武装的男人――你，你的朋友和随从――表示愤概也是偏见的话，那我就是有偏见了。”

“英雄总是要到关键时刻才登场。”齐赫斯笑意不减，身后的人一阵轻笑。

“很遗憾，我不欣赏你的幽默。”多利尔特依然冷着脸

齐赫斯正色道：“那好吧，你给我五十个人，我去击溃侧翼的兽人证明给你看。”

多利尔特面无表情：“连五个人都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交给你这破落骑士。”

齐赫斯把目光转向治安官和镇长，治安官耸了耸肩，一脸无奈。镇长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说：“如果你愿意去，我可以把大厅最后几个守卫也交给你。你能招募到人的话，库里剩余的武器也能供你使用。”

齐赫斯转过身，已经明白他用意的三个随从一起躬身：“先生，我们都是发誓要追随你的。”

“亚瑟和沙鲁，你们呢？”

巫师亚瑟漫不经心地说：“小子，没有我，你怎么行。”

盗贼沙鲁挥了一下手臂：“这镇子太穷了，想要找点零花钱也只好和你去刮兽人的了。”

齐赫斯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地嘀咕一句：“会死的哦。”

齐赫斯疾步走到大厅中央，深吸了一口气，语调低沉开始演讲：

我们可以撤退。


但是，如果我们今天在这里退却一步，那么，总有一天我们会变得无路可退！

高桥镇，我们生于斯，长于斯。

我无法想像它化为灰烬的景象！

如果我们今天在这里退却一步，我们的梦想和光荣，我们的家园和传承，我们的记忆和情感都将被无情地践踏、蹂躏、摧毁！

当有一天我们面对高桥镇的残垣断壁悲恸的时候，当我们追忆被无辜杀戮的亲友哀悼的时候，当我们的未来被笼罩在邪恶阴影下感到绝望的时候...

我们曾经有一个机会，去改变这一切！

就在此时！就在此地！

为了我们必须守护的东西，拿出你们的勇气来，和我一起战斗！

我们就算即便倒下，也是回到故土的怀抱，扎根于此的我们是不会消亡的！



大厅所有的成年男子都站了起来，高桥镇的妇女也没有哭哭啼啼，四周出奇的安静。在这生离死别的关头，都只是默默地拥吻告别。一个手势，一次眼神的交互也许已经足够。

治安官梅杰也套上了甲胄，也随着众人向中央走来。

“你可不行，梅杰，这里还需要你。还有所有老人和负伤的都不行！如果你们急着要立碑捐躯的话，至少要排在我后面。”齐赫斯这时还不忘调侃。

梅杰高声道：“协调和指挥工作镇长和多利尔特都可以代劳，我可以上战场！”

“不行！我才是这支突击队的指挥官，我不接收！你必须留在这里！”齐赫斯斩钉截铁地拒绝“还有你，弗林斯，你也不行！”

弗林斯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愤怒，“唰”的一下拔出了佩剑，激动得打颤：“你不能拒绝我，齐赫斯先生！我有游侠的血统，我要带着父亲的剑上战场！”

齐赫斯不为所动：“你父亲是名优秀的游侠，你也会是，但是，等三年后吧。”

“三年，如果高桥镇沦陷，兽人会等我三年吗？”弗林斯依然不放弃，追问着齐赫斯。

齐赫斯低头望着那张年青而执著的脸，轻叹一声：“亚瑟，你得多照看这小子一点。”



人员集结完毕，加上大厅的警卫也不过二十二个人。

多利尔特走到齐赫斯面前：“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也希望你能活着回来。不过，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成功与否？”

齐赫斯一笑，从随从手里接过了一面旗帜，举过头顶：“只要这面旗帜还在黑山岭上飘扬，希望就还在我们身边！”



战斗整整持续了一日一夜。虽然兽人凭借攻城器械的掩护，一度让高桥镇的防线岌岌可危，但每次都被众志成城的军民击退。就象矗立在黑山岭的旗帜一样，虽然时而消失，但每次过不了多久又会重新飘扬起来。某种意义上，高桥镇也正是被这面希望的旗帜包围着，感召着。二十二人阻击五百兽人，在这样奇迹的感染下，就连镇里剩余的老少妇孺都在治安官的组织下打退了兽人从侧翼漏过来的小股部队。



但是就在战斗结束前，黑山岭的旗帜却消失了，而且再也没有重新树立起来。布雷的援军到达之后，兽人很快就选择了撤退。众人顾不上休息，都自发地赶往黑山岭，想要知道创造了这个奇迹的突击队是否还有人生还。



虽然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每个人还是对黑山岭战况的惨烈感到震惊。那面曾经给了大家无限勇气的旗帜已经断成了三截，用一种很不甘心的姿态扭曲在雪地里。倒在它身边的却不是齐赫斯,而是他朋友亚瑟。亚瑟一条腿断了，依卧在一块岩石边，脸上还带着笑意。其他人四散着倒在山岭顶部附近，每个人身前至少倒毙着一名兽人。不少人手上拿得都是兽人的武器，还有几人都是用肉搏的姿态和兽人紧紧纠缠在一起，鲜血都已经凝结，呈黑紫色，在雪地的映衬下分外刺眼。整个山坡上横七竖八丢弃了上百具兽人尸体。齐赫斯的尸体在离亚瑟不远处的山道上被发现，他的佩剑插在了一名巨魔的胸前，周围是七、八具兽人尸体。齐赫斯身上伤痕无数，最致命一处是左肩，肩胛至胸腔部分被完全击碎；另一处是腰部，整个身体几乎被锐器斩断。身后山顶到山道的雪地完全被齐赫斯的鲜血染红，很难想像他在受了那么重的伤后还能继续战斗。齐赫斯仰天倒卧在雪地里，面色安详，也带着微微的笑意。



经过搜索，黑山岭突击队惟一的幸存者是最年少的弗林斯。他被压在亚瑟附近另一名巨魔的尸体之下，伤很重但还不至于致命。三天之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弗林斯向众人叙述了当天的情形。

“齐赫斯先生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指挥官，我们赶路的时候他就命令要注意收集石块。当我们赶到黑山岭的时候，兽人还没到。他没有马上布防，而是让我们潜伏到半山腰的雪地里，然后他挑衅兽人的先头部队，当他们冲上山顶的时候我们从后面掩杀，几乎全歼了兽人的先锋。第二次兽人小心翼翼地慢慢推进的时候，又被我们准备好的石块砸得哭爹喊娘。两次受挫后，兽人攻势暂停的时候，齐赫斯先生又让沙鲁先生潜行到兽人的休憩地放火，我们乘势从山下冲下攻击。兽人当时溃不成军，都只顾着逃跑，如果我们真的有五十人，很可能就能击溃这支部队了...咳咳...”

众人默然，弗林斯咳了一阵又开始说。

“兽人很快发现我们的人数很少，于是又稳住阵脚，开始组织进攻。他们好像也发现旗帜的重要性了，把一队巨魔顶在前面，从两个方向稳步推进。而我们的石块和投掷物也逐渐耗尽，被迫和冲上山岭的敌人近战。沙鲁先生一再提议放弃黑山岭，跟敌人打运动战来牵制。但却被齐赫斯拒绝，虽然他没说，但我们也都知道他是考虑旗帜对整个战局的影响。他反倒是让沙鲁先生按他自己的想法到外围去骚扰敌人，然而沙鲁先生直到战死也没有离开过...”

弗林斯眼神暗淡下去，低低地继续。

“沙鲁先生死后，我们最困难的时刻就到了。我们失去了惟一的盗贼，不少人武器都损坏了，只好用兽人的武器代替。所有人经过一整天的战斗，体力消耗都已经到极限了，又累又饿。旗帜一次次被兽人夺走，但每次都被我们竭尽全力地夺回。兽人在暴怒之下，采取了毁旗的战术。这样我们回旋的余地就更小了，只好依靠齐赫斯先生指挥发动团队技来防御，只是发动的人越来越少了……旗被毁了，我们就换一面新旗继续战斗。当最后一面旗帜再一次树立起来的时候，山顶上只剩下我、亚瑟和齐赫斯先生了。在后面一次进攻中，亚瑟先生为了救我，宠物熊牺牲了，自己也被巨魔砸断了腿，我虽然杀了那个巨魔，却被他压在了身下，晕了过去。在倒下的瞬间，我最后一次看到那面美丽的旗帜，蓝得就好象我们期待的天空一样…”

弗林斯发了一阵呆，支起了身体，说故事的结局。

“当我醒来的时候，，仍然被巨魔压着，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透过巨魔腥臭的腋下看到齐赫斯。他遍体鳞伤，瘫坐在地上，他在战斗一直在帮我们转移伤害，其实受伤最多的就是他了。我听见他正在和亚瑟对话。

亚瑟：有件事情还没明白，你是怎么知道这支兽人部队只有两百多人的？

齐赫斯：我可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数量，我只是说他们没有五百人。再说，这问题很重要吗？

亚瑟：咳…呵呵…求知欲望和好奇心是巫师的本能…

齐赫斯:可惜缺乏观察力的配合。南沃仁和利布诺的兽人营地我们都去过，他们的装束是有所不同的，我在镇子外面也看到了南沃仁装束的兽人，所以这次正面也有不少南沃仁的兽人，再派援军也可能有五百人了。

亚瑟：南沃仁那次，可能我只顾着逃命了吧，全靠着你的指挥才捡回一条命。从那次之后，我和沙鲁都决定一直跟着你了。

齐赫斯：唉，沙鲁是个好刺客，却遇到了我这样的苯旗手。

亚瑟：旗手的职责就是正确地研判战场形势并领导团队，你做得完美无瑕。我们只是遇上了一定要坚持下去的错误而已，沙鲁也一定是认同我的观点的。



沉默了一阵……



齐赫斯：亚瑟，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帮我再做一件事情。这支敌人已经损失大半，而且士气低落，多半不会继续向前，就算去也有多大危险的。况且，照时间推算，布雷的援军就快到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所以要你用剩余的魔力制造一个幻象，一个旗帜仍然矗立在这里的幻象！我知道你能做到！

亚瑟：……我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齐赫斯：两小时！只需要两小时……他们又上来了，你快咏唱，我来守护你！

齐赫斯挣扎起身：In Harms Way！Last Stand！你的苦痛就让我来背负！

齐赫斯冲了出去，声音在雪后初晴的空气里散播：



记住标示，给他们希望的旗帜！



众人听完后，表情复杂，弗林斯将目光投向窗外。天，真的很蓝。



不久之后镇子中心多一块纪念碑，上面镌刻道：

谨以此纪念一位伟大的旗手。他用谎言拯救了高桥镇，然后，用生命捍卫了它。













某果然碎嘴得很，本来想写1000多字，结果扯了近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