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ng Lords（二）

2007-12-24 20:31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二部分：Welcome to Imladris 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客人来到了伊姆拉达里斯，埃尔隆德因此陷入了恐慌。 这个大名鼎鼎的领主现在正跪在地上，发疯一般地淘着他的衣柜。他已经陷入绝望，一点都不顾形象。他粗野地在一堆衣服中挖着，寻找着随便哪一件袍子，既没有皱，又没有脏，也没有破的。长袍、短衣、内衣、马甲、短裤、长裤、礼袍扔了卧室一地，给家具都涂上了新颜色。有些甚至被扔到了阳台上。每一秒钟都有新的衣服被扔了出来。 门上突然响起了尼姆罗德尔之歌的节奏。有人正快活地敲着门。还没等被允许，格洛芬德尔就大步走进了房间，灵巧地躲过了一件径直朝他飞来的红色长袍。他环顾着这场混乱，然后盯着埃尔隆德唯一一个露在衣柜外面的部分——脚踝偷笑着。“你知道的，埃尔隆德，”他顽皮地做出结论，“你该给自己找个老婆了。” “给我安静点！”埃尔隆德咬牙切齿，搜索完他巨大衣柜的最后一个角落。他慢慢爬了出来，站了起来，黑发纠结在脑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居然找不到一件可以穿的衣服……” “这件怎么样？”格洛芬德尔天真无邪地举起一件深蓝色的长袍。 埃尔隆德看了一眼然后闷哼一声，用手捂住脸。“不！我不要穿这件！这绝对是命运——我唯一一件能穿的就是上次那晚我穿的衣服，我第一次遇到他时候穿的衣服！” “所以呢？”金发战士睿智地下了结论，把椅子上的衣服全都扔到地上，坐了下来，“看到这样一件熟悉的衣服，一定会让那个森林王子回忆起……额……一些愉快的事情。” 埃尔隆德怀疑地看着他的管家，似乎在严肃地思考着他是不是脑子坏了？“愉快？”他哼了一声，“愉快？我可不会把向瑟兰迪尔王子挑战拼酒叫做愉快。” “那转着圈唱歌呢？”格洛芬德尔厚脸皮地回答，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好吧，”埃尔隆德回敬道，“那么把王子的短刀扔进窗户呢？” 战士的笑容僵硬了。“你这么说太不厚道了，大人。” “谢谢。”半精灵立刻回答道，结束了这场对话。格洛芬德尔无聊地翻着一本书，埃尔隆德边摸着前额沉思，边看着眼前的混乱。他有这么多的衣服，但是居然找不到一件不会无意之中触犯到瑟兰迪尔王子的。如果只有一个精灵会因为主人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衣服而生气的话，那一定是绿林的王储了。埃尔隆德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于是转过头去，看着他的管家。“说起来，你要穿什么衣服？” “不穿。”格洛芬德尔没有抬头，就回答道。 埃尔隆德挑了一下黑色的眉毛。“哦？你这是要裸奔？” 格洛芬德尔做了一个鬼脸，砰的一声把书合上了。“不要这样说嘛，吾王。事实上呢，我好像想起来当你看到瑟兰迪尔穿着他的林间便装的时候，好像不怎么高兴嘛——你知道的，那时候他正在宗主房里呢。” “所以呢？”年轻的领主马上接口，好奇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所以呢，”格洛芬德尔继续下去，“我决定要回一下礼。我不穿正装！我没有那些森林精灵喜欢穿的棕色破布，但是我的狩猎皮装一定很好看的。”金发精灵因为自己绝妙的主意而骄傲地抬起头，好像在期待表扬。 “你难道没有想过，”埃尔隆德慢慢地说，试图立刻给他的朋友讲理，“瑟兰迪尔王子会把这个当成冒犯的。” “对啊！”金发战士一脸兴奋，显然对埃尔隆德听明白了而高兴，“但是你是伊姆拉达里斯之主，所以是你有责任来圆场，而不是我！” 黑发精灵压住怒火，他的脉搏突突地跳着，非常痛苦。“或者，我还可以让你干一件非常让人高兴的差事——接下来的一辈子里每天去准备膳食！”他威胁到。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坐到一堆衣服上，面对着他的朋友。“格洛芬德尔，我本认为你已经发誓效忠于我，而不是让我痛苦的。”他哼了一声，向后靠去，痛苦地闭上眼。 “我的确效忠于你。”战士用一个迷人的微笑抗议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准备借你一件我自己的正装长袍。肩膀那边可能有点宽，但是还算好。” 埃尔隆德不情愿地谢了另一个精灵。格洛芬德尔站了起来，准备要走。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又看了一眼这场混乱。“对了，埃尔隆德。” “嗯？” “如果你已经结婚了的话，你首先就不会有这种麻烦了——” “给我出去！” —————————— 埃尔隆德站在伊姆拉达里斯的门口，准备欢迎他那个不受欢迎的客人。格洛芬德尔按约借给他一件干净的正装长袍——但是埃尔隆德不得不时常去拉拉袖子，因为这衣服长得都要遮住他的手了。格洛芬德尔也比他高，所以埃尔隆德时刻注意着不要踩到他的袍子。刚刚他在楼梯上就差点悲惨地摔倒，还好他一手拉住了旁边的挂毯，一手拉住了埃瑞斯特。穿着他过大的袍子站在这里，伊姆拉达里斯之主觉得他现在好像在演一出精灵扮演剧，但是现在想这些，已经太晚了。 他看着三个精灵从马上跳了下来，穿过空地。他们面对着埃尔隆德和他的管家走了过来。埃尔隆德看到了那个骄傲地站在中间的年轻精灵。强迫挤出一个痛苦的微笑，他鞠了一躬。“瑟兰迪尔王子，”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欢迎来到伊姆拉达里斯。” 几个森林精灵都鞠躬回礼。“埃尔隆德王。”王子平静地回答道，俊逸的脸面无表情。只有埃瑞斯特和格洛芬德尔看得出两个年轻的精灵正恶狠狠地注视着对方。对于伊姆拉达里斯的其他精灵来说，这次会面是非常谦和有礼的。这个场景中唯一的一个污点就是领主的管家穿着一件狩猎皮装。 埃尔隆德想要尽可能地让会面简短一些。“能跟着我么？”他尽可能地让自己听上去谦恭一些，然后猛地转过身，带着瑟兰迪尔去他的住处。埃瑞斯特和格洛芬德尔跟在他们后面。王子的两个随从已经被其他精灵带走了，但是瑟兰迪尔需要伊姆拉达里斯之主亲自带领。“毫无疑问，你需要洗漱一下来准备晚餐。”埃尔隆德边走边说，巧妙地暗示了王子污迹点点的外表：瑟兰迪尔满身都是汗水和灰尘，远不像他平时的那种完美无缺。 “的确。”森林精灵僵着脸回答道，“我现在还不怎么熟悉伊姆拉达里斯的习惯。是不是这边正流行大号的长袍以及狩猎皮装？” 埃尔隆德和格洛芬德尔还来不及做出什么会引起战争的回答，埃瑞斯特就谦恭地回答道：“收到你要来的消息，我们十分的吃惊，王子殿下。” 瑟兰迪尔轻笑着接过这句话。“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必须亲自来一次。”他回答，清楚地表达了他来这边是为了公事，而不是享受。“也许今晚你能挤出一点时间和我单独讨论下这件事情，埃尔隆德王。” 瑟兰迪尔的要求听上去就是命令，但是埃尔隆德听到之后愣住了，没有想到要回击。“当然了，”他彬彬有礼地回答道，“我们能私下一起吃晚饭，然后讨论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你刚刚说？” 王子点了点头，他的表情严肃。“我父亲本来自己要来的，但是……” “但是什么？”格洛芬德尔立刻问道。 瑟兰迪尔面露苦笑。“额，他不想来这边。”他坦率地回答。尽管他和王子的交情不深，但是埃尔隆德也知道这个特别的森林精灵从来不拐弯抹角说话。其他的精灵也许会羞于告诉一个领主他的父亲不想见到他，但瑟兰迪尔永远不会有这种顾忌。 “你能替他来实在是太好了。”埃尔隆德评论道，难以自已语气中的挖苦。 瑟兰迪尔点了点头。“正如我想。”他有点痛苦地呢喃着。 —————————————————— 瑟兰迪尔不情不愿地表示了对自己房间还算满意之后，埃瑞斯特和格洛芬德尔跟着埃尔隆德离开，准备接受他们的指令。“埃瑞斯特，”年轻的领主痛苦地说，“今晚送两份晚餐到我的书房来。”他依然在好奇王子要和他说什么。 “送三份来！”格洛芬德尔抗议道，语气坚定。“我不会抛下不设防的你独自面对那个森林精灵的。他干吗要私下和你谈话？” 埃尔隆德也迷惑不解。“我怎么知道？他还没告诉我呢！”年轻的领主双拳紧握，免得一时冲动把管家给掐死了。 “你有预见的天赋啊。”格洛芬德尔指出。 埃瑞斯特走在两个中间，看上去好像在忍住不去嘲笑格洛芬德尔。 “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埃尔隆德尽可能地耐心地说。 战士的蓝眼睛眯了起来，表示不信任。“他可能说了这句，”他抱怨道，“但这并没有解释他为什么想要私下见你……” “好啦！”半精灵低吼了一句，转过来面对他的朋友。“如果你这么好奇，我觉得我应该让你一起来，反正你不管怎么样都会偷听的！但是格洛芬德尔，仔细听我说——不许侮辱王子，不许和王子吵架，不许瞪他——而且没有酒给你喝！” 金发精灵的表情一会儿愤慨，一会儿自责。他的嘴开了又合，但是却想不出什么话来辩解。 埃瑞斯特也暧昧地笑了。“那么……今晚拿四份晚餐到你的书房？” 埃尔隆德闭上了眼睛，被打败一般地叹气。他永远也甩不掉这两个。 “我想我最好告诉其他的精灵。”格洛芬德尔沉思了一会儿说，看着埃瑞斯特走向厨房，把他们的打算告诉厨师。 “告诉他们什么？”埃尔隆德问。 “当然是看好他们的女儿啦。伊姆拉达里斯可没人能看住瑟兰迪尔王子。精灵少女们都危险了！” —————————— 埃尔隆德，埃瑞斯特和格洛芬德尔凑在桌边，等着吃晚饭。当瑟兰迪尔最终走进埃尔隆德书房的时候，他们三个正小声地谈着话。他穿着他的林间便装——他难道除了这套衣服就没其他可以穿的了？年轻的领主好奇着——他的金发看上去完美无瑕，银冠在其间闪烁。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迟到了，没说一句话就做到了空椅子上。一段沉默之后，埃尔隆德示意大家都可以开始吃饭了；格洛芬德尔伸手去拿酒壶，但是半精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战士只好给自己倒上了牛奶，看上去不太高兴。 瑟兰迪尔当然注意到了。然后他当然要讽刺一下了。“自从我们上次见面，你的口味变了不少啊。”他轻快地说，尝了一些烤鸽肉。 格洛芬德尔猛地放下瓶子，把牛奶撒的到处都是。“牛奶是最健康的饮料。”他强迫自己冷静地说，几乎因为礼貌而变得面色苍白。显然他牢记住了埃尔隆德的命令，不会去侮辱王子——至少现在如此。 瑟兰迪尔抬了抬眉毛，觉得这金发战士真是少见地友好，然后也没有追究下去。埃尔隆德松了口气。只有白痴才会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继续刺激格洛芬德尔。 “那么，”埃尔隆德看到每个精灵都在自己的盆子里装上了食物，于是说到，“你想和我说什么，瑟兰迪尔王子？”森林精灵用怀疑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格洛芬德尔和埃瑞斯特。“你可以信任他们。”埃尔隆德安抚他说，然后意识到这是个很愚蠢的评价。的确，如果全阿尔达只有一个精灵瑟兰迪尔不相信的话，那一定是格洛芬德尔。“他们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他解释道，“我什么都不瞒着他们。” 瑟兰迪尔看着他的目光中有点轻视。“我明白了。”他撅起嘴，好像吃到了什么不好吃的东西，然后放下了他的杯子，向前倚去。“埃尔隆德王，你的东西中有一些曾经是属于我父亲的，”他低声说，“有这样一个精灵，名字叫加拉多安，拿了一些很珍贵的珠宝。他写信告诉我们他愿意把它们还给我父亲。这些东西非常地贵重，所以父王派我来拿。” “珠宝？”格洛芬德尔不顾埃尔隆德的示意插话说，“你告诉我们你来就是为了拿些珠宝？” “它们可是非常稀有和贵重的。”王子说。 埃瑞斯特从容不迫地转向瑟兰迪尔。“你准备什么时候见加拉多安？”他问道，他的口吻非常专业。 “我已经计划好了。”王子说，“我明天去见他，然后后天就走。” 听到瑟兰迪尔不准备呆很长的时间，埃尔隆德并不吃惊。“这件事情也许我们能够帮忙。”他说。 王子摇了摇头。“我父亲不允许这样。”他解释道，“我告诉你我的来意已经是违背了他原本的要求。我相信他在担心你会说那些珠宝是归你所有的。” 伊姆拉达里斯之主斜过头。“我很感谢你的诚恳，瑟兰迪尔王子。”他诚心诚意地说，“我希望你一切顺利。” 王子离开后，餐具就被收拾干净了。格洛芬德尔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抱怨。“那帮子辛达真是贪！”他不停地发着牢骚，“这么远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一些宝石？他怎么就不派其他人来？这样子我们也省得见到他了！” “他也不想来的。”埃尔隆德说，“我们也只要再忍受他两天就行了。” “两天！”格洛芬德尔哼了一声，“两天可长着很呐。”突然，他眼中闪着邪恶的光芒，坐正了。埃尔隆德和埃瑞斯特连忙交换了下担忧的眼神——他们发现，这个战士又想做什么不道德的事情了。“没错，”格洛芬德尔悄声对自己说，“完美。” “什么完美？”埃尔隆德问道，心里真的为答案担心。 他的管家激动地都无法呼吸。“我们可以让他在这儿待不下去，然后他就会被迫早走了。” 长长的沉默。 “这是我听到过的最白痴的计划了。”埃尔隆德直率地说。 “不！”格洛芬德尔抗议道，“这完全有意义！我们当然应该假装做完美的东道主。但是瑟兰迪尔完全受不了继续呆在这里，这样他一交易完就会走了。他真的没必要再多呆一会儿。” “也许他有必要。”埃尔隆德回答道，“从伊姆拉达里斯到他家可不是一会儿的路程。” “但是，吾王。”埃瑞斯特突然回答，“这的确不是一个坏主意。瑟兰迪尔是个很实际的精灵，他一准备好就会走的。” 年轻的领主苦哼一声，把脸埋在手里。“我知道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你都要这么做的。”他最终说到，“但是，你给我听着——别破坏东道主应该尽的礼仪，别伤到王子的身体，别给奥瑞费尔一个对伊姆拉达里斯开战的借口，还有，最重要的，别在你的计划里出现酒！” 格洛芬德尔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是这正是我计划的大半部分！”他抗议道，蓝眼睛里全是孩子气的愤怒。 “我没开玩笑！”埃尔隆德警告道。看到他这次是说真的了，金发战士也只能微微点头。半精灵站了起来。“现在，我们到火厅去吧。”今天真是让他忙得精疲力尽，他现在只想休息放松。 他们到的时候瑟兰迪尔已经在那里了，正和伊姆拉达里斯的精灵们轻松地聊着天——虽然口气里还是有傲慢的成分。其他的精灵围坐在大厅里，边听歌边小声地聊天。 “看到没有？”格洛芬德尔在埃尔隆德的耳边嘶嘶地说，“看他看恩莱雅的眼神了没？真是让我恶心。这无耻的森林精灵！” “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埃尔隆德坦白地说，然后走到他的位置上。 这首歌一结束，格洛芬德尔大步上前，抢在所有人之前说：“我坚持要法拉斯瑞尔给我们唱首歌！”他愉快地说。埃尔隆德半天才恍然大悟。法拉斯瑞尔是少数的几个唱歌能吓死人的精灵。而且，他还是更少数的几个根本不知道自己唱不了歌的精灵。小巧漂亮的法拉斯瑞尔脸红了一下，愉快地走了出来，没有注意到大厅里突然少了很多精灵。埃尔隆德闷哼一声——干吗要这样，格洛芬德尔？他用眼神示意着。金发战士只是对他眨了眨眼，精灵领主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看下去。 埃尔隆德一边听着这可怕的表演，一边偷偷瞄着王子。瑟兰迪尔正毫不顾忌地用惊奇的目光瞪着法拉斯瑞尔，好像在感叹世界上居然有精灵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埃尔隆德不知道现在这情况到底是太有趣了呢，还是太可怕了呢。 这首长长的歌终于结束了，格洛芬德尔跳了起来，兴奋地拍着手。其他一些因为礼貌而没有离开的精灵也不情愿地鼓起掌来。“现在呢，”兴致高昂的格洛芬德尔几乎要跳了起来，“也许维尔塔瑞能给我们弹一下竖琴？”埃尔隆德闭上了眼睛。千万别让维尔塔瑞弹竖琴！就连米尔寇本人都想不出这样的酷刑！ 这漫长磨人的夜晚里，格洛芬德尔把伊姆拉达里斯每方面最可怕的精灵都叫了上去，最后再亲自以自创的、走调的“露茜恩之眠”新编来结束了这个夜晚。埃尔隆德从第一句哆嗦到最后一句——他的祖先可不应该受到这样的诋毁！他都不敢去想瑟兰迪尔对这个奇观有何看法。当最后一丝声响彻底结束之后，半精灵不顾一切地跑到台上。“太棒了，谢谢你了，格洛芬德尔。”他咬牙切齿地说，“以及我们所有的——啊——天才艺术家们。今晚真是太难忘了。”他疾步走了出去，尽可能看起来不像是逃跑，立刻跑到他的书房泡了一杯安神茶。也许这能帮他减轻头痛。 —————————————————— 第二天早上，埃尔隆德被格洛芬德尔粗暴地摇醒。即便对这个年轻的领主来说，这也早得太反常了吧。“现在几点？”他打着哈欠问正准备拉窗帘的格洛芬德尔。 “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格洛芬德尔小声回答。埃尔隆德想，这个时候，会有哪个精灵像格洛芬德尔现在这样兴奋的。金发战士冲到衣柜前，扔了一件长袍过来。“快穿衣服！” “怎么了？”埃尔隆德抱怨道，一边套着长袍。 格洛芬德尔跳着跑到房间的另一边，到了一点水到脸盆里，然后再试图在领主的一堆鞋袜里找出一双成对的。“我邀请了瑟兰迪尔今天早上和你一起吃早饭。”他解释道，得意洋洋地拎着两个黑色的短靴，但是没有注意这两个都是穿左脚的。 “你真是太善良了。”埃尔隆德刻薄地说，拖着身体爬到脸盆边，然后把整个脸都浸到水里。冷水马上帮他清醒了过来。 格洛芬德尔把毛巾递给了他。“对了，”金发精灵咯咯笑着，又回去找鞋子，“运气好的话他今天日落之前就会走了。那可怜的王子昨天晚上一定没睡好。” “你说什么？”领主一边梳头一边问。 “埃瑞斯特给了他一些茶，用来治头痛的。”格洛芬德尔偷笑着，“也许他不小心拿错了茶。” “提神茶？”埃尔隆德问道。 战士兴奋地点头，一把挖出两只成对的靴子。“而且，我黎明前就去叫他起来吃早饭了！”他恶魔一般地搓着手。 埃尔隆德编着辫子，一下子全明白过来了。“你这恶毒的家伙。”他说，“真是个兽人。”他穿上靴子，去拿腰带。 “哦——还有一件事情。”格洛芬德尔在门边停了下来，“记得要假装早饭很好吃，知道了么？” 埃尔隆德呆呆地看着他。“我们要吃什么？”他问道。 战士回头眨了眨眼。“你会发现的，吾王。” “格洛芬德尔！”埃尔隆德气愤地吼道，“我们要吃什么！”但是那精灵早就蹦跳着跑了出去。 —————————————————————————— 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面对面坐在桌边，都在尽力不要呕吐出来。半精灵端坐着，不去看左边或者右边。他的一边坐在格洛芬德尔，另一边是埃瑞斯特，两个精灵都在做着一些埃尔隆德宁可没有看到的事情。 “嗯～”格洛芬德尔咋咋舌头，端起一盆“诱人”的菜。“还要点兔脑么，瑟兰迪尔王子？” 森林精灵背过头去。“不了，谢谢。”他匆匆回答道。 埃瑞斯特依然这样地冷静，好像他盘子里的东西都不是那么触目惊心。埃尔隆德不知道他的顾问怎么做到这样的。年轻的领主拨开一堆盐渍鳟鱼肝，还有一些蛙卵布丁，然后无奈地放下了他的叉子。唯一一样他现在吃的下去的就是面包。只是，连这都被用来做鱼尾三明治了。埃尔隆德感谢埃奴，他长袍的袖子很大。 “额……”王子清了清喉咙，“伊姆拉达里斯的早饭都是这样子的？” “哦，没错！”格洛芬德尔激动地回答，“明天我们还会做更好吃的给你的！” 瑟兰迪尔的脸沉了下去。“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们的晚餐的。”他说道。年轻王子咬了咬下唇，看着埃瑞斯特给他盛了一碗鹿蹄汤，然后勇敢地拿起勺子。埃尔隆德不自觉地同情起他来——王子显然昨晚不得安宁，现在又不得不对付一顿连矮人看了都会做噩梦的早饭——尽管矮人自己吃的东西已经非常恶心了。 早饭结束之后，瑟兰迪尔和埃尔隆德都没有吃多少。 “要我们带你逛逛伊姆拉达里斯么？”格洛芬德尔欢天喜地地问。 瑟兰迪尔摇了摇头。“不——额——我想自己去花园散散步，然后去见加拉多安。”他站了起来，逃一般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埃尔隆德想，王子是不是只是想找个地方吐？ 他一走，埃尔隆德就往后推了推椅子，站了起来。鱼尾巴从他的袖子里掉了出来。“这，”他直接了当地说，“简直是胡闹。”格洛芬德尔和埃瑞斯特都没注意到他们的领主正生着气，反而偷偷笑了起来。“你们还对他做了什么？”埃尔隆德问道，决心要知道他们的其他计划。 “哦，”格洛芬德尔笑了，“其实王子只不过早上洗了个冷水澡。” “你关了他的热水？”埃尔隆德问道。他们点了点头，看上去对自己非常骄傲。“太棒了！”半精灵大叫道，几乎把他的头发都扯了下来，“现在瑟兰迪尔要觉得，伊姆拉达里斯的精灵们不仅五音不全，而且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吃恶心的早饭，洗澡水冰冷！你给我的王国创造了如此好的声誉！” “那又怎么样呢？”格洛芬德尔说。埃尔隆德皱着眉头准备离开房间。“你要去哪儿？”金发战士问道，脸上依然带着胜利的微笑。 “厨房。”伊姆拉达里斯之主咬牙说，“给自己弄顿能吃的饭！” ———————————————————— 埃尔隆德吃完午饭走回书房，幸好这顿饭还过得过去。当他看到格洛芬德尔和埃瑞斯特两个在窗边窃窃私语的时候，他还回味着刚刚吃的真正的食物。“怎么啦？”他问道，走了过去。他敢用自己原版的“露茜恩之眠”打赌，他们在讨论王子。 埃瑞斯特指了指说：“瑟兰迪尔王子刚刚见了加拉多安，现在正在外面看书。”埃尔隆德透过窗看了出去，发现那个年轻的精灵正坐在石头长凳上看书。一群精灵少女从他身边走过，低声谈论着，并明目张胆地看着他。 格洛芬德尔低声地咆哮道：“瞧他垂涎那群女孩的样子！”他吐了口唾沫，“真是恶心！” 埃尔隆德没有点穿格洛芬德尔，其实瑟兰迪尔都的眼睛都没有从书上离开过。“那么，”他冷冷地说，“你们现在准备对他做什么？”他准备否决一切危险的提议。 “好吧，”格洛芬德尔恶毒地笑了笑，说，“我们正想着——” 不过埃尔隆德永远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外面突然骚动了起来。：一声巨响，又一阵警告声。埃尔隆德看到一匹悍马闯进视线，显然是刚刚脱缰。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径直冲向王子。王子立刻扔下了书，迅速爬到旁边的树上。 埃尔隆德、埃瑞斯特和格洛芬德尔都冲了出去。几个马夫跑了进来，手上挥舞着鞭子和绳套，冲着那马大叫。突然响起一阵惊叫，埃尔隆德闻声看去，发现一群本来 躲在灌木后面偷看王子的精灵小姐们全都跑散了开来。她们的裙子都被提到了膝盖上，礼仪全都被抛到一边。那匹嘶嘶作响、跺着脚的野兽踩到了王子刚刚坐着的长 椅上，把旁边的蔷薇花都踩得一片狼藉。有一个少女一边跑一边回头观望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裙子，结果跌倒在路上，烈马就在她的身后。埃尔隆德、格洛芬德 尔、埃瑞斯特、马夫、其他的小姐们以及其他的几个旁观者都跑了过来，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一个穿着绿棕衣服的精灵跳下树，跑向了那个摔倒的小姐。那个精灵——埃尔隆德发现是瑟兰迪尔王子——挡在那位小姐和奔跑的烈马之间，那匹马几乎就在他们的头顶上。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迫使马匹猛地刹住了，一个蹄子掠过瑟兰迪尔的手臂，他立刻闪了开来。 马夫立刻过来制住了这匹烈马，其他人也跑了过来。埃瑞斯特立刻就跑去询问马厩负责人确切情况。格洛芬德尔，和往常一样喜欢帮助需要帮助的女士们，立刻跑去拉起那位小姐。但是她转过身去查看王子的情况。 埃尔隆德检查着瑟兰迪尔的手臂，心底里暗笑着：那个漂亮的小姐一次又一次地感谢王子。“哦，你真是勇敢！”她滔滔不绝地说，眼睛中溢满崇拜之情，“你救了我的命！我怎么才能，才能好好地报答你呢！” “看到你安然无恙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瑟兰迪尔说，小姐脸一下子红了，低垂下长长的睫毛。埃瑞斯特瞪大眼睛，格洛芬德尔看上去就好像强忍着不要去扔东西 一样。那小姐没有发现旁观者的反应，只是不断地关心着瑟兰迪尔受伤的手臂，温柔地帮他把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她的朋友也围了过来，不停地对王子表达感谢， 声音中带着关切。 处在这样热烈关切的中心，王子的表情转瞬从困惑变成警惕。 强忍住笑意，埃尔隆德吼了一声。“好了各位，我都不能检查王子的手臂了。” 好奇的旁观者们顺从地离开了，小姐们依然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们的新英雄。埃尔隆德扶着头昏眼花的瑟兰迪尔站了起来。他们俩一言不发地走回王子的房间，后面跟着格洛芬德尔和埃瑞斯特。瑟兰迪尔颤抖着坐到了床边，格洛芬德尔关上门，靠在上面，依然为小姐们对王子的热情而生气。 埃尔隆德卷起瑟兰迪尔的袖子，然后皱了皱眉。“你的手骨折了。”埃尔隆德轻柔地抚着伤口，说。 “太好了。”王子脸色苍白地回答，“如果这不是今天最坏的事情，那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了。”埃尔隆德包扎好了手臂，他扶着瑟兰迪尔躺了下去。年轻的王子非常生气。“我现在非常好，”他抗议道，“把我的腰带给我。”没有精灵动。 站在门边的格洛芬德尔哼了一声。“你不就是带着王冠么，”他不服气地说，“这边你可不能发号施令。”瑟兰迪尔瞪着他，嘴唇因为无声的愤怒而颤抖。也许从来没有精灵敢这样对他说话。 “你是我们的客人。”埃尔隆德语气柔和；他可不想王子因为自尊受损就干些傻事。他承认格洛芬德尔是有点过分了。“我们会尽可能满足你的需求，”——他瞪了一眼自己的管家——“但是作为这件屋子的主人，以及一个治愈者，我还是希望你照我说的做。” “好吧。”王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要在床上呆多久？” “至少三天，”埃尔隆德说，“而且可能的话，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中，我都会时刻注意着你的伤势。” “什么？”瑟兰迪尔和格洛芬德尔同时大叫出声。 “在床上三天？”王子大喊道。 “他还要在这里呆一个礼拜？”金发精灵连忙说。 埃尔隆德快要不耐烦了，他给他们两个都投去一个巴洛格的鼻子上都会长出冰柱的冷眼。他们立刻闭嘴了。这个年轻的领主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非常威严——尤其是他生气的时候。“埃瑞斯特！”他说。 “什么，吾王？”顾问回答。 “通知王子的另外两个同伴。” 埃瑞斯特鞠了一躬，退出房间。埃尔隆德走到橱柜边，拿出一卷羊皮纸，一瓶墨水，一支鹅毛笔和一个木头小台桌。他把这些东西塞到王子的手里，后者正奇怪地看着他。“你要我做什么？”瑟兰迪尔小心翼翼地问。 埃尔隆德强迫自己尽量和善一些。他很少生气，但是这对金发幼稚精灵真的要把他逼上绝路了。“我要你给你的父亲写封信，”他回答道，“解释下为什么你还要多停留几天。” 年轻的森林精灵闷哼了一声，漂亮的手捂住眼睛。“我可不能告诉他我被一匹马踢了！” “怎么不告诉他你救了一个漂亮的小姐？”格洛芬德尔愠怒地问，依然在为瑟兰迪尔有这么多崇拜者而生气。王子注意到他的口气，瞪了他一眼，银冠好像也闪着寒光。 “找点理由。”埃尔隆德催促道。别去管瑟兰迪尔了。作为伊姆拉达里斯之主和接待王子的主人，埃尔隆德可不敢想象当奥瑞费尔知道儿子受伤之后，会这么教训他。 王子拿过纸张，潦草地写了起来。写完之后埃尔隆德接了过来，特意念给格洛芬德尔听： “吾王——” “吾王？”格洛芬德尔讽刺地插话，“怎么不是‘最亲爱的爹地’？” 埃尔隆德瞪了他的管家一眼，继续读道： “我决定在伊姆拉达里斯多呆一阵子。我在这边非常愉快——”格洛芬德尔笑得喘不过气来，“和埃尔隆德王以及他的家人们。我会在塔哈温的婚礼前回来的。我让西林德还有瑞瑟尔带着加拉多安的东西还有这封信先回来。瑟兰迪尔。” “这就是你能想到的最好的借口了？”格洛芬德尔咯咯笑着，“‘你在这里非常愉快’，哦，是么？” 王子被激怒般地皱起眉头。“至少他会相信。”他嘀咕道，“他还真的以为上次我和你们一起的时候非常高兴。” 埃瑞斯特和另外两个绿林精灵一起走了进来，打断了谈话。瑟兰迪尔封住信，然后交给西林德，告诉他一定要交到奥瑞费尔的手里。“还有，要是你们胆敢把我手臂断了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的话……”他警告道。两个森林精灵都乖乖遵命，看到他们的殿下心情非常不好，就马上离开了。 “现在，”埃尔隆德看着门关上，现在房间里就又只剩下他们四个了，“我想，格洛芬德尔和埃瑞斯特有点事情要和你坦白。” “我们有么？”格洛芬德尔毫不自觉地问。 “我们有。”埃瑞斯特点点头，转向王子，“格洛芬德尔计划要早点把你从伊姆拉达里斯赶走，所以决定让你在这里呆得不舒服。请原谅我们对您造成的麻烦。” “你们——做了——什么？”王子一字一顿地问，完全丧失了冷静。 “好么？”埃尔隆德严肃地问，“你原谅他们么？” “我当然不原谅！”瑟兰迪尔越发生气了。“而且，”他指着格洛芬德尔咆哮道，“他还没有道歉！只有埃瑞斯特说了！” “好吧好吧。”半精灵说，“你还要在这里呆三天，所以呢，格洛芬德尔要在这三天内一直坐在你床边，直到他道了歉，而你也原谅了他。”埃尔隆德对着这两个金发精灵笑了笑。这两个难得一致地露出厌恶的表情。埃瑞斯特和他一起走出房间，偷偷笑着。 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晚上两个金发精灵坐在同一个房间里，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床上，都故意不去看另一个。门打开了，两个都没动，甚至没注意侍者把一盘食物放到了床头柜上。当侍者离开后，两个精灵各拿了一碗汤，依然假装房间里只有一个精灵。 格洛芬德尔一边吃，一边看着盘子里的一块面包。没有切开来，旁边有把刀。格洛芬德尔对自己说——如果他们真的要分享这块面包的话，就很难忽视瑟兰迪尔的存在了。这肯定是埃尔隆德的主意，他知道；这年轻的领主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太卑鄙了点。“哦！”他突然说道，吓得王子差点把汤给洒了。格洛芬德尔清了清喉咙，直到确定王子的确在听。“哦！”他重复了一遍，“我们是不是准备这两天里都无言地坐在这里，一点面包都不吃？” 瑟兰迪尔眯起了绿眼睛，好像幽火一般闪烁着。“我宁可饿着不说话，也不要和你说话。”王子口气冰冷。 格洛芬德尔纠结了一下，抑制怒火。“那你太幸运了。因为和一个傲慢、厚脸皮、被宠坏的小王子进行一场文明的谈话真是他妈的不可能。” 瑟兰迪尔白皙的手抓住床单，变得更苍白了。“好吧，这也不意外，”他高傲地说，“像你一样粗俗、无理、骡脑的酒鬼是不可能有什么睿智的思想的。” 格洛芬德尔抓起那把面包刀，在瑟兰迪尔的脸前挥舞。“我这正要给我们俩切面包呢。”他像蛇一般嘶嘶地说，“但是对你来说讲礼貌实在太艰难了，不是么？”没有再多牢骚，金发的战士野蛮地把刀插入砧板上的面包里，然后迅速地切成大块大块的，扔进自己的嘴巴。瑟兰迪尔大张嘴巴，感到震惊以及被侮辱。 “你！你这个恶魔！”王子大叫道，伸出手去抢面包。格洛芬德尔一把把他推开，转过身去大声地狼吞虎咽。他们抢着最后一块面包，战斗中两个精灵的汤都打翻了，面包屑飞的到处都是。王子的手臂突然被打到了，他大叫起来。格洛芬德尔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于是瑟兰迪尔趁机敲了他的肩膀。非常重地。“你个白痴！”他吼道，“痛死我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格洛芬德尔也吼了回去。 王子对着他紧锁眉头，而这战士依然像个顽固的孩子。“你本来可以和我分面包的。”瑟兰迪尔嘀咕着说。 格洛芬德尔转了转眼睛，说道：“我本来是要给你的——” 森林精灵摆了摆手，不自觉地傲慢起来。“没必要，”他恼怒地说，坐回他的枕头堆里，“你知道的，你只需要诚恳地对我道歉就行了。” “什么？”战士问道，好奇瑟兰迪尔究竟在说什么。 王子一本正经地向前倚去。“你瞧，”他给他讲道理，“如果你想一直坐在我的床边，当然也没什么问题了。但是我想，如果你再也不踏进这间房间，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 格洛芬德尔靠到椅子上，想起了埃尔隆德的指令：在他被王子原谅之前，他不允许离开。“好吧好吧，”他闷闷不乐地嘀咕，“对不起。” “我没原谅你。” “为什么？” 瑟兰迪尔轻蔑地睁大眼睛。“你把这叫做道歉？” “好吧！”格洛芬德尔咬牙说。他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三次。“我为我的所作所为道歉，”他说，“这既失礼又残酷。现在你愿意原谅我么？” “不。” “什么？” “你不是说真心话，”王子残忍地说，“你没诚意。” 格洛芬德尔想起来，如果他杀了伊姆拉达里斯的客人的话，埃尔隆德一定会非常非常不高兴的。退一步说，他也没带武器。这时，他脑海中响起一个很小的声音，开始列出房间里可以用来当武器的东西：面包刀，床单，他正坐着的椅子，床头柜上的花瓶……格洛芬德尔摇了摇头，把不切实际又危险的想法甩出脑海，强迫自己回到对话中。“如果你要诚意的话，”他坦率地说，“那我宁可坐在这里很长-很长-时间。” 瑟兰迪尔顽固地抬起下巴。“好吧。” “好吧！” ———————————————— 瑟兰迪尔睡着了，于是格洛芬德尔感觉很无聊。王子醒着的时候，至少他还有样东西可以瞪瞪。现在你再去瞪一个看不见你的精灵就显得很无聊了。为了打发时间，格洛芬德尔开始打量这个房间。他发现了王子的腰带正挂在墙上。两把刀绑在上面，战士想起那个值得回忆的夜晚里，他尝试着想把它们舞起来。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把腰带从墙上拿下来，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偷偷地看了一眼瑟兰迪尔，格洛芬德尔安心地发现他还睡着，他这才轻轻地抽出其中一把。 月光流过白色刀刃，格洛芬德尔也不得不佩服这做工的精细。他好奇，为什么绿林精灵们带着这样好的武器，却要过得像个乞丐。他们真的很奇怪。房间的一角放着王子的弓和装饰着灰羽的箭，还有一个小袋子。格洛芬德尔只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就放下刀，打开了袋子。他翻着袋子，拿出一个瓶子。拔开塞子，他闻道一股熟悉的味道：多温尼安。格洛芬德尔往更深的地方探去，摸到一本书。 格洛芬德尔借着烛光好奇地翻了起来。这本书破破烂烂，角都卷了起来，显然被读过很多次。封面上的书名已经磨损了，所以格洛芬德尔小心地翻开第一页。大大的花体字母写着：《冒险的故事》。格洛芬德尔心底不禁窃笑，这为人冷淡的王子居然在读一本小孩看的童话书。 他翻到下一页，上面只写了两行字。第一行写着：给我亲爱的儿子，挚爱你的父亲——奥瑞费尔。下面一行只有一个字ThrANduil，潦草而孩子气。 “你在做什么？” 格洛芬德尔抬起头来僵住了，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看上去像个受惊的小鹿。瑟兰迪尔醒了过来。 “我，额……啊……”格洛芬德尔咽了一口口水，想不出怎么解释。 王子看到了那本书，格洛芬德尔惊奇地发现年轻的王子居然脸红了。“把那给我。”瑟兰迪尔嘀咕道，避开另外一个精灵的眼睛。格洛芬德尔照做了。 “我能问问，”他别扭地说，“你为什么要带着一本童话书？” 王子的脸红得更厉害了，格洛芬德尔意识到他正非常的尴尬。“这本书是我父亲给我的。” 金发战士突然发现心底突然涌起了些什么，然后意识到那是后悔。在他了解到这之前，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道歉，而瑟兰迪尔也轻声原谅了他。格洛芬德尔不想再留在这边，让森林精灵或者他自己尴尬，于是他冲了出去，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要跑去哪里，直到有人叫住了他。 他转过身，看到埃尔隆德和埃瑞斯特正在书房里。“你要去哪里？”埃尔隆德严肃地问道，这表情总是让格洛芬德尔觉得自己是个顽皮的小孩。 “我向王子道歉了，他也原谅了我。”管家解释道，“我这是要去……”他真的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突然闯进瑟兰迪尔的私人生活，让他不知所措。哦，他干吗要去翻王子的东西？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格洛芬德尔走向自己的房间。 埃尔隆德转过去对着埃瑞斯特，两个人都觉得不解。“我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领主大声地说。 他的顾问偷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也听到了。他对王子道歉了，而且王子也原谅了他，这意味着你欠我你最后的那瓶绿墨水。” 半精灵蹙了蹙眉。“我真的不觉得他们会这么快和解。”他承认，“而且我真的很喜欢绿墨水。” 埃瑞斯特笑了。“愿赌服输啊，吾王。” ———————————— 第二天，瑟兰迪尔王子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他的两个同伴今天早上已经启程去绿林了，带着加拉多安的珠宝还有他给父亲的私人信件。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的朋友都回去做事了，而他却要留在这里。瑟兰迪尔很感激埃尔隆德对他的关心，虽然他依然很生气。他还要在床上躺两天！这两天他要干什么呢！ 有人敲了敲门，这节奏听上去有点像尼姆罗德尔之歌。门猛地被推开了，瑟兰迪尔最不想见的一个精灵走了进来。王子瞪着格洛芬德尔，后者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然后放了点书到床头。“早上好呀。”那个精灵说，而瑟兰迪尔只能点头回应，“我想我应该给你拿点书看看。”他解释道，指着那堆书，“说不定你会喜欢的，是一些写给大人看的传奇故事” “你也是看这些书的一员。”瑟兰迪尔猜测道，格洛芬德尔不禁流露出吃惊的眼神。于是他做了第二个猜测：“这些是你的书，对么？” 金发战士点了点头笑了。“如果你不说出去的话，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他站了起来，从那堆书里抽出一本，放在最上面。“我推荐这本，”他友善地说，“《蓝山的巴洛格炎魔》。”他高兴地笑了，然后走出房间，留下不明所以的瑟兰迪尔。 ———————————— 埃尔隆德决定和他那个受伤的客人一起吃顿饭，当然格洛芬德尔和埃瑞斯特也要来了。他们把椅子推到瑟兰迪尔的床边。埃尔隆德不由为王子的礼貌甚至是殷勤而吃惊。他不知道到底瑟兰迪尔和他的管家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也不准备去问。“你的手臂恢复得好极了。”他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晚上我们就能把这些绷带拆了。” “我应该为这个而举杯庆祝。”王子回答道，然后对着他的空杯子皱了皱眉头。“格洛芬德尔，”他突然说，“你能帮我把我包里的瓶子拿出来么？”埃尔隆德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管家从瑟兰迪尔的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王子打开它，然后在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上一点深红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埃瑞斯特问。 “这个，”森林精灵宣布道，“是你尝过的最好的多温尼安。” 格洛芬德尔抬了抬眉毛。“哦？你带着它是为了医疗目的？” “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庆祝。”王子继续说到。 四个精灵碰了碰杯，然后啜了一口酒。 “嗯～”格洛芬德尔叹了口气，舔了舔他的嘴唇。“回想起不少事情吧？” 埃尔隆德突然被他的多温尼安呛住了，埃瑞斯特帮他拍了拍后背。“回想？”埃尔隆德咳嗽着，怀疑地张大眼睛，“我宁可不回忆那天。事实上，我宁愿它从来没有发生过。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让我来帮你回忆下。”金发精灵嘴角扬起一个邪恶的微笑。“那么高那么高那么高！”他尖着声音唱着，“而且旁边没树我爬不到——” “够啦！”埃尔隆德打断了他，试图忽略埃瑞斯特和瑟兰迪尔强忍住的笑意。“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下，你那时候醉得不成样子，还想要剪瑟兰迪尔王子的头发。” “什么！”森林精灵大喊道，看向格洛芬德尔。 “但是我事实上没有剪。”管家说，“而且，你还用一个汤碗砸我的脑袋。” “事实上，他只是把它扔下树了而已。”埃瑞斯特公正地指出，“只是恰好砸中了你。” 埃尔隆德被这往事惹笑了。“还记得加尔多把那个东西戴在头上吧？”这群精灵爆发出一阵笑声，瑟兰迪尔替他们倒满了酒。 “我似乎记得格洛芬德尔把什么不合适的东西戴在他的头上。”王子说着，指着他的银冠。管家不禁脸红了。也许只是因为酒精的关系。 “还是戴在你头上好看。”埃瑞斯特漫不经心地说。 瑟兰迪尔摇了摇头。“的确，戴在他的金发上太刺眼了。” “我确定，这一定是让吉尔-加拉德最触目惊心的东西了，”埃尔隆德讽刺道，“或者奥瑞费尔的，或者瑟丹的。” 格洛芬德尔捂住了眼睛。“我不想回忆起那时候他们看到了什么。”他故意拉长声音说，“我都不敢想象他们看见我站在桌子上……” “我还不敢想象他们看到我用一个无价的花瓶威胁你。”瑟兰迪尔承认。 “我不敢想他们看到加尔多背着我。”埃瑞斯特低声说，把脸埋在手里。 “但是，”埃尔隆德傻笑着说，“这依然是个难忘的夜晚，不是么？” 他笑着举起了酒杯，接着其他的精灵也轮流举起了他们的。他们没有喝醉，但是多温尼安是一种非常烈的酒。“致回忆。”半精灵大声说，“当我们再长大些，聪明些，更有经验些的时候，这愚蠢的回忆会让我们快活好长时间。” “是啊！是啊！”格洛芬德尔喝采道。 他们唱了一晚上的歌，这群年轻的精灵也不在乎会吵到大半个林谷。事实上，这次他们觉得尼姆罗德尔之歌真是好听得不能再好听了，尤其是有酒相伴的时候。第二天早上，也没有精灵敢抱怨什么。其实，谁敢对大名鼎鼎的埃尔隆德王，还有他声誉在外的顾问埃瑞斯特，巴洛格-狩猎者格洛芬德尔，以及绿林王储瑟兰迪尔心存不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