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索伦与萨鲁曼——三大黑暗力量的对比

作者：教皇是我司机

<总论>
一般来说，故事中的黑暗的力量在大家眼中似乎总是一样，残酷、恐怖、邪恶，但是，若细细比较的话，一定可以发现，其中有许多的不同之处，且不说他们的起因，来历等基本型问题，光是研究它们的风格，他们吞没世界的深层目的，都是十分迷人的（同时也令人咬牙切齿的）。

伏地魔、索伦与萨鲁曼都是黑暗的力量，都来自于魔幻小说（伏地魔来自《哈利．波特》，索伦与萨鲁曼来自《魔戒之主》），都是企图吞没世界的强大而恐怖的力量，但同时，伏地魔是罗琳创造的人物，而《魔戒之主》中的索伦和萨鲁曼是牛津大学的教授J. R. R.托尔金创造的；《哈利．波特》是流行于90年代的小说，《魔戒之主》是首次发行于50年前的小说，这些，使他们的形态，风格，毁灭世界的方法等等天差地别。



<起源>

萨鲁曼（Saruman）是一个巫师。 “霍比特人，至少是以前吧，跟他没什么关系。不过他还是最了不起的智者之一。他是我们这个等级的领袖，也是议会的首领。他学识精深，但也因而滋长了骄傲，不愿干实事，嫌麻烦。”（《魔戒之主——魔戒同盟》——第2章，过去的阴影）这是甘达尔夫对他的评语，虽然是片面的，至少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到他以前的在拥有同等级智慧的人士心目中的地位。然而，就在这里，埋下了他日后向黑暗势力发展的祸根。“‘你曾经是大会之首，但你最后还是显现了你的真面目。’”（《魔戒之主——魔戒同盟》——第14章，埃尔伦会议）从根本来说， 他一直，也从来不是真正属于哪一方的（纯属个人观点），他只是选择更适合他发展势力的道路而已——一旦哪一方不适合他，他就能以惊人的速度转变。

“‘因为我是智者萨鲁曼，戒指制造者萨鲁曼，变色的萨鲁曼！’

“然后我一看，他的白饱，初看起来是白色，但又不尽然，它是由多种颜色的布料织成的，他一动身，长袍亮晶地放出各斑斓色彩令人眩晕。

“‘我还是喜欢白色多一些。’我说。

“‘白色！’他讥笑，‘那只代表着一种开始。白布也可染色。白纸可以写字。白光也可以打破。’

“‘那种情况下便不再叫白色了，’我说，‘而通过打破一样东西才能弄清是什么，这已远离了智者之道。’”（《魔戒之主——魔戒同盟》——第14章，埃尔伦会议）

“变色的”萨鲁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萨鲁曼已经彻底向甘达尔夫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萨鲁曼不是墙头草，与巴尔扎克的“变色龙”不同，在书中，他想夺取魔戒是因为 他想利用黑暗建立自己的堡垒。他很骄傲，正如甘达尔夫所说的，所以他绝不会屈服于或投靠黑暗，而是要利用黑暗（当然，他以为自己办到了，实际上是被黑暗利用，关于这点我会在之后详加叙述），当上新一任的黑暗之君。从更深一层意义上说，萨鲁曼是邪恶的，因为对于正义的一方，只有两种情况：属于或不属于——不属于即是邪恶。

相对于伏地魔( Voldemort)，情况就不同了。他本身就属于黑暗恐怖的一方，生来就是。他身世悲惨， 但这并不意味着如果他没有这样的身世，就不会有这样的性格。后天的环境并没有创造他的性格，而只是使他的这种性格变本加厉。伏地魔（T. M. 里德尔）说过，他“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把密室的一切打探清楚，找到隐蔽的入口”，杀戮泥巴种。（《哈利．波特与密室》——第17章，斯莱特林的传人）他是十六岁打开密室的，证明他在从一年级开始就决定杀泥巴种了。他在孤儿院时就发誓要找到汤姆．里德尔，他要复仇。（《哈利．波特与火杯》——第33章，食死徒）伏地魔的内心充满了仇恨，而仇恨是导致邪恶的原因之一；加上他继承自祖先的怪异性格——由于作者不同，这个反面角色在罗琳笔下被赋予了另一种形态——畸形的、病态的心理，法力强大而令人憎恶和恐惧——憎恶更多，甚至还有恶心的感觉。

与上述两者相比，索伦(Sauron)更加不同。对于萨鲁曼，在电影中他的饰演者克里斯多夫．李（Christopher Lee）曾说过：“在我生命中，曾遇到过许许多多的萨鲁曼……”这证明了萨鲁曼有社会上实际存在的版本，也证明了他象征着人邪恶的一面；对于伏地魔，你能说他没有人性吗？……不能，至少在《哈利．波特与火杯》中他对手下冤魂的从魔杖尖端冒出的反应是“他那对瞪得大大的红眼依然带着震惊的表情”，“吓得脸色发青”（第34章，前咒忽现）。这证明伏地魔还是有恐惧之心的，无论如何，至少我们不能说他在内心深处对杀人没有一点负罪感——他对手下冤魂的恐惧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对邓不利多的害怕也恰好表明了这一点。如果说前两者还残留着人的痕迹的话，那么后者则有着显著的差别。索伦在《魔戒之主》中，几乎没有露过脸，但其势力的发展却是有目共睹的。大黑暗是他创造的时代，他力量高强无比，是名副其实的黑暗之君。通俗地来说，他给人的感觉只有：强大、恐怖、黑暗。甘达尔夫说：“ 这黑影每次被击败后，经过一段时间平扰了创伤，就变换一个模样重新生长壮大起来。”（《魔戒之主——魔戒同盟》——第2章，过去的阴影） 他能以任何形式的强大黑暗势力存在，同时，他的本质又是不变的，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大眼，他就是黑塔，他就是妖怪军队，他就是大黑暗——甚至，直到看完了整套书，我们都不能确定他是否是人类——或者说，他是否具有人类的思维方式。



<观念>

如果站在伏地魔的立场上来看，那么，根据他的话语，我们可以知道，伏地魔并不知道——或者说并不认同——自己是邪恶的这个事实。根据他对食死徒所说的“我闻到了气味——这里的空气弥漫着一股罪恶的臭味”，显然，他指的是食死徒们背叛他这件事，在他看来，“背叛他”才是邪恶的呢。奇洛，将伏地魔的人生观解释得非常精确：“‘世界上没有善与恶，有的只是权利，还有那些懦弱得无法认清这一点的庸碌之辈……’” （《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第17章，双面人）在他看来，对别人而言， 不向最高权力和有“如此崇高地位”的斯莱特林的传人——也就是他——低头是愚蠢的、荒谬的、邪恶的。

那么，萨鲁曼和索伦又是怎么看的呢？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好像要发表一篇排练很久的演说，开始慷慨激昂地演讲起来。‘上古时代已过去，中古时代正在逝去，而新生时代正在来临。小精灵时代已经结束，而我们的时代方兴未艾：人类的世界，我们必须统治。但我们必须拥有权力，来按我们的意思统领万物， 这只有智者才能实现这一世界。’”（《魔戒之主——魔戒同盟》——第14章，埃尔伦会议）

从以上的摘录可以看出，萨鲁曼的最终目的也是统治世界，所不同的是：伏地魔没什么 实际地位，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的。萨鲁曼在统治前就有极高的地位、权力和荣誉，但他情愿放弃原来立场以及在正义的一方的良好声誉；另一方面，他又的确有非常好的社会资本。他把自己视为高人一等的智者，这是与他的原有状况无法分开的；作为中土世界最“睿智”的种族，他认为这种他所追求的位置应是 本身就应赋予他的。

索伦（他必须作为单独的一段进行论述）作为名副其实的、“至高无上”的黑暗之君，他所有的思想就在于要如何巩固、保全自己的地位——而这正是他最担忧的地方。拓展是必要的——但是，防御更为重要。

“‘不过对我们此行的目的，他还不大清楚。他认为我们全班人马将要去米纳斯蒂里思，因为要是换作他，他本人也会这么做的。以他的聪明才智来讲，我们的行动对他的权力、地位将会是一记重大打击。

　　“‘说老实话，他很恐慌，不知道可能会有谁突然出现，操纵着那只魔戒与他交战，设法打败他并占据他的地位。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们只是想打败他，而不是想去占据他的位置。 在那个极其邪恶的脑子里，他万万没想到我们会尽力销毁那只魔戒的。’”（《魔戒之主——双塔记》——第5章，白衣骑士）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在那个极其邪恶的脑子里，他万万没想到我们会尽力销毁那只魔戒的。”他的所有心力只集中在敌人的一种动作：“抢夺”，而没想到另一个更巨大、杀伤力更强、能彻底摧毁他的地位、他的力量、他的一切的一切的动作方面——“毁灭”。这里可以从侧面地反映出他有多么在意自己的地位。这自然是愚蠢的做法，他能用自己的方法谋杀德内索尔；他能甚至连萨鲁曼自己都没意识到地蛊惑这名曾经是伟大的巫师，最终使其坠入深渊，并且充分地利用了他；他能操纵他人的意志，使其代表的不是他们，而是他本人；他能借用他人的力量，心中的欲念，邪念而使其完全为他所摆布并为自己服务！……但他在严密的保护中却完全忽略了最致命的关键。我们都有这样的感受： 对于一样我们视如生命的、珍贵东西，我们绝对不会想到别人会将东西毁掉——只会想到别人会试着夺走它。





<形成与形态>

这点相较以上的论述要更具体些。从形态上来看，作为魔幻托尔金的“后辈”，罗琳并没有脱离“战争”、“军队”之类的话题。但是，从伏地魔势力的前期来看，它却类似于某种秘密邪教兼恐怖组织。以什么暗杀啦，威胁啦，胁迫啦，蛊惑啦……作为他的统治世界手段，未免显得有点可笑和荒唐——除非这是他的前期准备阶段。对我而言，我宁可认为他除了的确拥有过人的法力和斯莱特林的血统作为他的资本以外，最主要的还是靠他的大部分威胁和小部分诱惑。他之所以能成功，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在试图培养“教徒们”对他的狂热崇拜，但是，很明显， 他的教徒对他的“忠心原因”与其说是“崇拜”和“忠心耿耿”，毋宁说是“恐惧”和“利益原因” 。

“‘这个巫师，在二十年前，开始寻找自己的门徒。结果找到了不少愿意追随他的人—— 有些人是因为恐惧，有些人只是想得到他的法力，因为他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就是这样。’”（《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第4章，猎场看守人）

当时在书本上看到这一段，就觉得有点奇怪，任何恐怖的黑暗力量中一定会有对“教主”的
狂热崇拜分子，不是全部，也是大部分，但海格的证词中并没有涉及到这一点（当然，实际上是有那么可怜的一点点人的，以雷斯壮夫妇为代表）。最后，当笔者读了第四本才恍然大悟。换言之，伏地魔使他们对他俯首称臣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对他这个人的忠心，而是由于他们的私心。这种“忠心”显然是非常不可靠的，容易由于情况的改变而改变，这也就是为什么伏地魔在失去法力之后几乎陷于绝望的境地，如果不是虫尾巴的出逃，他说不定得永远绝望下去。那些数不胜数的证据我就不如数家珍般地一一列举了，具体内容都在《火杯》的《食死徒》那一章，伏地魔恐吓、威胁他的“家人”的段落中。我个人认为，伏地魔与食死徒的结合其实是非常可悲的，一方毕恭毕敬，另一方则亲切地称呼他们的名字或绰号，以“主人”，“家人”，“朋友”相称，而你却永远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卖你—— 他们彼此不信任，彼此利用，到一定的时刻，可以非常残忍，可以抛弃，可以毫无顾忌地置对方于死地；卡克罗夫在法庭上出卖了自己的同伴……卢修斯．马尔福仍能在世人面前摆出一幅高贵的面孔……伏地魔随心所欲地使用“钻心咒”折磨“教徒”（有点类似“太平天国”的残暴统治）……当然啦，就他们的行为而言，我们最好还是用一个中国俗语来形容：狗咬狗，一嘴毛——黑吃黑。

相比之下，萨鲁曼的做法显然要高明得多了，也要狡猾得多了。当然，我不否认，伏地魔和萨鲁曼的力量发展都建立在他人的欲望之上，但萨鲁曼却不像伏地魔那样让他人完全为了 自己的利益才加入他的阵营。

首先，他在真正意义上使用魔法蛊惑他们。

“突然另一个嗓音说话了，低沉而柔美，如同音乐一般魅惑人心，不小心听到那个嗓音的人几乎无法想起他们所听到的字句；即使他们能够，也只能发愣，因为他们身体有气无力。大部分时候他们只记得听到那个嗓音是件很愉快的事，它所述的一切都显得非常睿智和合理，而他们内心升起的渴望要求他们立刻同意，因为似乎这样自己才显得有智慧。当其他人开口时他们就显得沙哑和粗野，如果他们指责这个嗓音，不由自主的怒意会在咒语的作用下从这些人内心升起。……对许多人来说仅是这个嗓音就足以控制着他们使他们迷失自我；而对于被这个嗓音征服的人而言，咒语的效力仍旧存在，无论距离多么遥远；而那个温柔的嗓音会在他们耳边永远地低语，永远地呢喃。没有人不动容；没有人能不努力控制自己意志和心智而拒绝这个嗓音所下的命令，只要嗓音的主人还能控制它。” （《魔戒之主——双塔记》——第十章，萨鲁曼之音）

之后便是一大段对萨鲁曼的蛊惑场景的叙述，即使没有身临其境，体会他嗓音的“奥妙”，光是 阅读他的词句，我都能感受到他话音的蛊惑力量（在某一个瞬间，我都以为自己被蛊惑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佩服西奥登国王的原因，他和甘达尔夫的顽强意志力，竟能抵抗萨鲁曼充满了针对性的、有毒的嗓音。值得注意的是，萨鲁曼的蛊惑都是有对象的，以罗罕骑士两次听到他的嗓音而感觉有所不同的事实为例，萨鲁曼可以按照场景的特点来操纵他人的意愿。

其次，他根据特点来利用他人的弱点来为自己服务。
“‘但是，有不少嚷叫的是敦兰语，’甘姆林道：‘这种语言我懂，在马克西部的许多山谷里，人们曾经用过这种语言。听！他们憎恨我们，因为在他们看来，我们的劫数已定，为此，他们还高兴着呢。他们喊叫道“那个国王！那个国王！我们要抓住他们的国王，该死的弗格奥尔(forgoil)！该死的草包！该死的北方强盗！”他们以这些名字称呼我们，都过了五百年了，他们对当年贡多之君将马克赐给年轻的伊奥尔并与之结盟一事还耿耿于怀。 是萨鲁曼挑起这把怨恨之火的，一旦怒火燃起，这种人就变得凶猛残忍。眼下他们不会因老天破晓抑或黄昏而退却的，除非是西奥登被俘，不然就是他们自己全军覆没。’”（《魔戒之主——双塔记》——第七章，赫尔姆深渊）

“‘现在是帮助你们、赎回你们曾经参与犯下的罪孽，’厄肯布兰德说道：‘此后你们要发誓永不武装起来跨过伊森的渡口，永不与人类的敌人为伍，接下来你们可以自由地回到你们的家乡去。因为你们受到了萨鲁曼的诱惑，你们当中有不少人由于相信了他而得到命丧黄泉的报应，不过，假如你们打胜了，你们的报应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些敦兰人类觉得惊讶，因为萨鲁曼告诉过他们说罗罕人类残酷无人性，他们会将俘虏活活烧死的。”（《魔戒之主——双塔记》——第八章，伊森加德之路）

毫无疑问，萨鲁曼是一个骗子，但不仅仅是一个骗子。乌鲁凯人和妖怪作为两种比人类更容易背叛的生物，却在萨鲁曼的管教下对他忠贞不二；敦兰的人类被萨鲁曼骗得团团转，以为自己在替本民族报仇，实际上却是在做他的炮灰和换来更加耻辱的结局。换言之，萨鲁曼是 利用他人的欲望、仇恨使其对自己忠心耿耿。这种做法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没有人会背叛他。

这种魔法，这种手段，远比龇牙咧嘴的威胁要可怕得多。从上面的论述来看， 不着痕迹的计谋往往比明目张胆的强迫更加危险。

萨鲁曼的确是一个撒谎专家，他欺骗了许多人（从甘达尔夫到敦兰的粗野人类，从西奥登国王到索伦），做出了无数可恨的、伤害巨大的举动，这些破坏在很久以后还无法被修复。大片焦黑的土地和孩童的尸体，伊森加德的毁坏和伊森河的干涸（见第八章，“伊森加德之路”），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被欺骗得最厉害的却是他自己。

“伊森加德是一个坚固而奇妙的地方，长久以来它是那么的壮观，这里曾经住过一些高贵的领主、贡多西部的监护人，以及那些观测星星的博学之士。但是萨鲁曼却根据他的不同意愿，渐渐地将这个地方变了模样，他自己认为是改善。他为那些高超技艺以及精巧的设计所迷惑，为此他放弃了他自己以往的智慧， 但他所得意地认为的那些他所创造出来的东西，却全部来自摩尔多国；所以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而儿戏，无非是小小的复制品、一个小孩的模型或者是一个奴隶的阿谀奉承而已。巴拉杜尔黑塔举世无敌，它对阿谀奉承也报以嘲笑，正耐心等待着它的时机，安于它那不可估量的强大实力而傲然自得，而这里庞大的堡垒、兵器库、监牢和熔炉，正是对它的模仿和抄袭。

这就是盛传的萨鲁曼大本营，当今的罗罕人类有关它的记忆只限于它的大门口之外，但有少数人例外，比如饶舌虫，这些人就偷偷摸摸地进去过，也没告诉过别人他们在里面看到了什么。”（《魔戒之主——双塔记》——第八章，伊森加德之路）

在上面的论述中我提到过，萨鲁曼要利用黑暗做自己的堡垒，而不知道，被黑暗的力量利用的实际上是他自己，而自己则由于欺骗、黑暗的欲望和虚幻的荣耀、自满而被毁灭。